Coco

【朴彩英】莹,我叫莹

   四


  我们就此相识。


  我总是能在她身上学到很多,虽然外表看起来温顺如绵羊,但她的眼神里是绝不服输的韧劲。她很勇敢,会抓住一切机会。她会在录歌室从凌晨待到早上,她说她唱歌是在释放压力,她想做一辈子音乐。


  多好啊,我都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年纪,身边已经有人找到目标,而她的前进,给我许多许多思考的力量。


  我们一起写歌,我每次都用贫瘠的经验给她做参考,虽然意义不大,但她还是慷慨地对我笑,我喜欢她笑,十分喜欢她对着我笑。


  我们一起哭,有些旋律太感人,她的声音太动听,她很辛苦,她很痛。她好不容易写完一首开心地哭,憋不出谱子难过地哭。每当她低落,我只能静静坐在她旁边,静静陪着这颗敏感又情感丰沛的心。


  我们一起吃饭。我观察好久了,她吃到好吃的食物会不自觉一直说:“马西达,马西达。”即使是一个煎得刚刚好的溏心蛋,她都会吃得很满足,吃完还给这个普通的食物最真心的赞赏。


  我们聊了很多,天南地北,有时候我都会惊叹于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。了解她越多,我越会明白,我看到的她是多面且多彩的,即使是和她接触最多的我,都无法对她任何可爱的一面下定义。


  她不止是我们初见时温温柔柔的和善,也不只是第二次见面时主动的友好,也不只是写不出歌时悲伤的脆弱。她有丰富的情感和才华,有时候发生冲突,我想,你怎么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呢,但又想想,你哪里给我下过你是什么样的人的定义啊,你不是为我的想象而活,你是为做你自己而活。


  自由的,勇敢的,被束缚后更积极的自由,被伤害后更决绝的勇敢,如玫瑰一般盛开的生命。


  首尔的冬天总是很冷,我说,我好久没有看过雪了,不知道今年会下雪吗。


  然后,今年首尔就下雪了,好大好大一场,白茫茫天地间,我接通了莹打来的视频。


  她说下雪了,我们一起看雪吧。


  于是我长途跋涉,从在我家看雪开始,在纷纷飞落的雪花中,努力走到她家看雪。


  雪花一片两片缠在一起,大块大块往下落,落在我们的头发,睫毛,衣肩,手心。


  路灯照耀下的小路,雪里闪着细微的光,一闪一闪,她捧起一把雪朝天空抛开,雪花随风斜着飘落,飘了我满脸。


  我和她一起在大雪里跳舞,莹扭头看我,我暗想,这是数不清多少次你朝向我了,扑闪扑闪的睫毛还挂着半化的雪花,脸冻得微红,甚至我感觉她身后在发光。


  大雪纷飞间,我们放声大笑,没有理由。我想,真好,当我认为你是一个小小的永恒时,我没想过我能和我的永恒在一起产生灵魂上的连结,可是你给我这样的机会。


  我唱起那首歌,我说姐姐,我真的很喜欢听你唱歌,你要一辈子唱下去。


  我声音很小地开口,我唱,我唱,


  “ I would never fall in love again until I found her ”


  我再也不会坠入爱河,直到我遇见了她。


  “ I said i would never fall unless it’s you i fall into ”


  我说过,我永远不会沉沦,除非我爱上的人是你。


  莹听到我唱这首歌,更大声地和我一起唱,我跑调,她就极力把我的调拽回来。我故意把调唱得七拐八拐,她就撒娇一般笑着说“哈吉嘛”。我们比高音,我嘶吼着彪上去破碎的高音,她轻轻松松唱还好听。我一边跑着一边团雪球扔向她,她一边躲一边气息平稳不颤音。


  记忆中这一幕像慢动作,像抽帧了一样在晃动,我都看不清她的脸,但是她的身影如此坚定地印刻在我的骨骼和血液里。


  恍惚间我看到她已停止,但是我的耳边怎么还有她动人的声音,还环绕那句热切的歌词。


  唱到最后,我嗓子已经筋疲力尽,甚至尾音都在颤抖,不知道只是因为累还是因为什么陌生的情绪,我躺在雪地里,我抬起头,任由不同形状雪花落在我冻得僵硬的脸上。闭上眼之前,我看到莹逆着路灯的光,在我身边躺下。


  老天爷,你记不记得,第一次见面,她也是逆光朝我走来。这一次,她是逆光站在我这一边。


  我闭上眼,又开始哼鸣那一句歌词,那命定一般的背景音乐。


  “ I said i would never fall unless it’s you i fall into ”


  老天爷,我是说,我真的好爱她。


  我唱。

  

  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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